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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作需要被拯救?

有一則流傳很廣的小故事:

『三個工人在砌牆。有個人走過來問:「你們在做什麼?」第一個沒好氣地說:「沒看見嗎?在砌牆嘍!真辛苦啊!」第二個抬頭笑了笑,說:「我們在蓋一座高樓,只是現在由砌一堵牆開始,還有很長的工作。」第三個人一邊幹一邊哼著歌曲,他的笑容很燦爛開心:「我想,我們不停地砌磚,最終一定會建設好一個新城市。」

十年後,第一個人在另一個工地上砌牆,仍當著一個普通的三行工人。第二個人坐在寬大的辦公室內,專注的在畫圖紙,他成了工程師。第三個人,則成為了前兩個人的老闆。』

這是一則勵志的故事,有不同的版本,但大致上也是告訴人,當你的視野不同,變得更廣大的時候,你就能有更廣闊的人生。但是,這只是一個寓言故事。iPhone的出現改變了整個世界,富士康科技集團就是替iPhone出產零件的其中一個供應商,但是在2010年卻發生了震撼世界的消息,短短一年間有超過十四名員工跳樓,引起社會各界乃至全球的關注。當然,不是單一原因令這些員工跳樓,但重覆繁瑣機械式的工作,令他們找不到人生的意義與方向,也是誘發連環跳樓事件的一個成因——儘管事實上他們每一個也在參與在改變世界的事情上。1936年差利卓別靈的經典電影《摩登時代》,描繪了工人怎樣被商家異化成為一個機械上的齒輪——日復日、年復年做一樣的事,可以被其他齒輪隨時取代;七十多年後,這個對工作的描述同樣正確;或者更準確一點來說,大部分正在工作的人,也是活在「社會」這臺的機器中,成為其中一部分的齒輪、螺絲,不斷地運行,直到一天不能再被用的時候,就被其他齒輪、螺絲取代。

工作的本質就是這樣?

『起初,上帝創造天地。地是空虛混沌,淵面黑暗;上帝的靈運行在水面上。上帝說:「要有光」,就有了光。上帝看光是好的,就把光暗分開了。上帝稱光為「晝」,稱暗為「夜」。有晚上,有早晨,這是頭一日。上帝說:「諸水之間要有空氣,將水分為上下。」上帝就造出空氣,將空氣以下的水、空氣以上的水分開了。事就這樣成了。上帝稱空氣為「天」。有晚上,有早晨,是第二日。上帝說:「天下的水要聚在一處,使旱地露出來。」事就這樣成了。上帝稱旱地為「地」,稱水的聚處為「海」。上帝看著是好的。上帝說:「地要發生青草和結種子的菜蔬,並結果子的樹木,各從其類,果子都包著核。」事就這樣成了。於是地發生了青草和結種子的菜蔬,各從其類;並結果子的樹木,各從其類;果子都包著核。上帝看著是好的。有晚上,有早晨,是第三日。上帝說:「天上要有光體,可以分晝夜,作記號,定節令、日子、年歲,並要發光在天空,普照在地上。」事就這樣成了。於是上帝造了兩個大光,大的管晝,小的管夜,又造眾星,就把這些光擺列在天空,普照在地上,管理晝夜,分別明暗。上帝看著是好的。有晚上,有早晨,是第四日。上帝說:「水要多多滋生有生命的物;要有雀鳥飛在地面以上,天空之中。」上帝就造出大魚和水中所滋生各樣有生命的動物,各從其類;又造出各樣飛鳥,各從其類。上帝看著是好的。上帝就賜福給這一切,說:「滋生繁多,充滿海中的水;雀鳥也要多生在地上。」有晚上,有早晨,是第五日。上帝說:「地要生出活物來,各從其類;牲畜、昆蟲、野獸,各從其類。」事就這樣成了。於是上帝造出野獸,各從其類;牲畜,各從其類;地上一切昆蟲,各從其類。上帝看著是好的。上帝說:「我們要照著我們的形像、按著我們的樣式造人,使他們管理海裏的魚、空中的鳥、地上的牲畜,和全地,並地上所爬的一切昆蟲。」上帝就照著自己的形像造人,乃是照著他的形像造男造女。上帝就賜福給他們,又對他們說:「要生養眾多,遍滿地面,治理這地,也要管理海裏的魚、空中的鳥,和地上各樣行動的活物。」上帝說:「看哪,我將遍地上一切結種子的菜蔬和一切樹上所結有核的果子全賜給你們作食物。至於地上的走獸和空中的飛鳥,並各樣爬在地上有生命的物,我將青草賜給牠們作食物。」事就這樣成了。上帝看著一切所造的都甚好。有晚上,有早晨,是第六日。』(《創世記》一1-31)

這段是《創世記》中描述上帝創造的經文,上帝正在「工作」。創造世界這份工作,很難與我們現代人的工作作出類比,它是多麼革新、具創意,而上帝更加看祂每一件成品是「好」的,完成所有工作以後,更加可以心滿意足地休息。但我們今天的工作卻是高度分工,每人只是參與在生產鏈的一部分,鮮少有人能看見整個成品的產生。這樣的改變,正是由第一次工業革命——一個起點約於1760年代,一直持續到1830年代至1840年代的歷史時期開始。在這段時間裡,人類生產逐漸轉向新的製造過程,出現了以機器取代人力、獸力的趨勢,以大規模的工廠生產取代個體工場手工生產。以往行會的師徒作坊式生產制度,工匠由原材料開始制作成品,控制了從生產技術到銷售價格等多方面的因素,雖然保證了產品質量,但也阻礙了技術革新。而工業革命相對於行會師徒作坊式的生產,最大的變化就是採用了新技術,生產更加集中,工人們在大規模的工廠工作,而不是小作坊,由掌握銷售渠道的商人開始組織生產。另一方面,工業革命前農民分別在許多分散的小塊土地進行耕作,工業革命土地集中後可以進行徹底的技術改良,生產更多的糧食供養更多的人口,尤其是可以為紡織工業生產大量的羊毛。不少失去土地的農民,為工業革命提供了大量的勞動力,成為了工廠的工人。這個由「工匠」成為「工人」的過程,正是將一件成品分割成大量部件的過程。在這種工作模式之下,人的創造力被壓抑,工作彷佛只剩下一個目的,就是換取生活必需的金錢的唯一方式。

這並不是上帝設立工作時的狀態,工作的本質並非這樣。耶穌基督的受難與復和,為我們帶來拯救,也透過信徒為世界帶來更新。那麼,我們的工作可以怎樣被「拯救」?

現代工作的高度分工及專門化是一個不可逆的趨勢,但是工作是否一定要如此多,卻是不一定。事實上,我們今天很多的生產是不必要的。綠色和平曾進行調查發現,香港人每年平均棄置逾十一萬噸紡織物,相等於每日棄三百零五噸衣物,可裝滿十一點五架雙層巴士;平均每分鐘拋棄約一千四百件T裇,數量足以鋪滿二點五萬個香港大球場。這些數字,背後更牽涉了大量的勞動力——製衣工人、採購人員、運輸人士、零售店員……如果我們能夠少買這些衣服,大家的工作也可以輕省一點。當然,這個背後牽涉到不單是工作的本質,更加是公司管理層、企業文化,以致整個社會的大趨勢所影響,這些方面需要另文再談。而且現代科技日新月異,現在不少科技巨頭,也在思想人工智能取代勞動力的可能性。到那一天,理論上今天我們重覆繁瑣的工作,可以被機器取代,人也可以從異化的工作中得到釋放,真正享受工作的樂趣。二零一六年瑞士曾經有一個公投,讓公民決定是否通過「無條件基本工資」,即不用工作用可拿取一個基本薪酬。雖然這法例最後沒有通過,但是此舉背後的理念正是要將人從刻板的工作釋放出來,可以從事自己真正享受的工作。今天大部分人也會反對此事,因為擔心會影響國家的生產力,但當人工智能時代來臨之際,此舉卻絕非天方夜談。

這些皆是一些可能性,也非個體能觸及的範圍;回到一個真是工作沈重的弟兄姐妹身上,他們的出路又是甚麼呢?

『身子原不是一個肢體,乃是許多肢體。設若腳說:「我不是手,所以不屬乎身子,」它不能因此就不屬乎身子。設若耳說:「我不是眼,所以不屬乎身子,」它也不能因此就不屬乎身子。若全身是眼,從哪裏聽聲呢?若全身是耳,從哪裏聞味呢?但如今,上帝隨自己的意思把肢體俱各安排在身上了。若都是一個肢體,身子在哪裏呢?但如今肢體是多的,身子卻是一個。眼不能對手說:「我用不著你。」頭也不能對腳說:「我用不著你。」不但如此,身上肢體人以為軟弱的,更是不可少的。身上肢體,我們看為不體面的,越發給它加上體面;不俊美的,越發得著俊美。我們俊美的肢體,自然用不著裝飾;但上帝配搭這身子,把加倍的體面給那有缺欠的肢體,免得身上分門別類,總要肢體彼此相顧。若一個肢體受苦,所有的肢體就一同受苦;若一個肢體得榮耀,所有的肢體就一同快樂。』(《哥林多前書》十二14-26)

在高度分工的工作之中,我們很容易會覺得自己的工作沒有意義。但上帝創造人,沒有將所有的恩賜賜給一個人,而是將不同的恩賜分給不同的人,叫他們互相配搭,彼此服侍,共建教會。同樣,「這是天父世界」,人也可以透過工作建立關係,彼此服侍,共建世界,這也是「分工」的目的,也是工作的意義。「關係」與「共建」,即使在今天高度分工的工作之下,仍是真確的。

(同時刊載於 恩典・哲.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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